先问个问题：你平时都怎么听歌的呢？

让我猜猜，应该是在YouTube吧？YouTube把你爱看的影⽚、爱听的⾳乐都呈现在⾸⻚，⼜或者你早有⾃⼰收藏好的歌单，只需要轻轻点击就可以全天候在任何设备收听，完全不必烦恼下⼀⾸要听什么。

 

如今，⾳乐虽⽆形但随⼿可得，毋庸置疑。

 

把时间推回到⼆⼗年前想像⼀下，那个年代的⽹速在今天看来简直是⻳速，要上⽹得先拨个号，然后机器发出如同摩斯密码的节奏，还要等⼏⼗秒的接驳时间，更⽓⼈的是随时都可能断线；传送⼀张照⽚得花上好⼏⼗秒的时间；超⼩屏幕结合实体键盘的⼿机，在那个年代纯粹是⽤来打电话和传⽂字简讯，所以什么上⽹看直播、交朋友、买东⻄等等只出现在科幻电影，⽽当时⼈们是怎么听歌的呢？

 

我想你也听过但可能没碰过⼀种叫CD甚⾄是卡带的东⻄，搞不好还在爸妈的橱柜⾥叠着⼀个个扁平的透明塑胶盒⼦， ⾥头装着光碟和设计精美的歌词簿。⼀张CD⾥头⼤概有⼗⾸歌，也是⼀张概念完整的专辑，在当时一张的售价⼤约⻢币30至50令吉，你若想要收藏，那就得购买整张CD，不能专挑你爱听的那⾸来买。爱⾳乐但没消费能⼒的你不能太任性，只能慢慢把零⽤钱储蓄起来再挑你最爱的那张CD来买。

 

⾳乐原来是有形的，装在⼩⼩的光碟唱片⾥，教会你耐⼼储蓄。没消费能⼒，那还有什么途径听歌呢？ 嗯，那就是电台，在⻋上打开电台，⾳乐⽆穷尽播送。

 

问题⼜来了，你爱听的那⾸歌怎么⼀直都没能在电台听到或者总是错过呢？这得牵涉⼀篮⼦的因素，⽐如歌曲类型、是否符合节⽬的氛围与时段或者是DJ 的品味、唱⽚公司可有宣传的预算、是不是主打歌以及受欢迎程度等等。

 

想要随时随地，⼜不必付钱去听任何你想听的歌，办得到吗？于是有⼈动了脑筋让整个⾳乐产业从此动摇震荡了许多年。个⼈电脑与互联⽹在全世界迅速普及化起来，MP3⾳乐格式的发明把⾳乐从CD⾥抓取出来再⼗倍压缩，让它在任何电脑不⽤CD也可播放，再接下来点对点（P2P）⽂件共享平台Napster的出现更让压缩后的⾳乐在传输上变得更简单快速。这看起来像是造福⼈群的技术，却同时也给了盗版最好的温床，从此天下就⼤乱了。

 

⼀⾸歌的诞⽣，在背后有许多默默耕耘的⾳乐⼯作者：作曲⼈、作词⼈、编曲⼈、制作⼈、乐⼿、录⾳师、歌⼿、混⾳师、唱⽚策划、⽂案、⾏销⼈员、宣传⼈员、设计师、MV导演、演员等等。

 

如果⾳乐应该是免费的，那谁来为这群辛苦耕耘的音乐工作者⽣计着想？当他们的⽣计出现状况，那还会有新⾳乐的诞⽣吗？还是你只想听罐头⾳乐？如何才能以合法的⽅式免费听⾳乐，同时又能对⾳乐⼯作者做最起码的回馈呢？这听起来像是不可思议的任务，但总该要有⼈为⾳乐⼯作者买单吧？

 

即便不可思议，但⼜真真切切发⽣了。那就是今天我们听⾳乐都会想起的⾳乐串流平台——Spotify。

 

⼀切从打击盗版出发，那要怎么做到呢？若要所有⾳乐让消费者免费收听，需要先经过唱⽚公司的点头，唱⽚公司在盗版唱⽚猖狂的年代还能够从Spotify处收到⾳乐版税的情况下也只好⽆奈放⼿⼀搏。

 

消费者每听⼀⾸歌、每播放⼀次，Spotify都会付费给唱⽚公司、⾳乐发⾏商，⽽⼴告商付费给Spotify在歌曲之间穿插⼴告，于是形成了⼀个商业模式——免费增值（Freemium）。消费者虽然免费收听但得忍受⼴告，这像不像是⼴播电台？只是Spotify的⼴告频率倒不像电台那么频繁（还分时段！）。如果你愿意付费，⼴告从此不再，歌曲可以线下下载，你还可以给⾳乐⼯作者更实际的回馈。

 

如果光打着『合法免费听歌』的旗⼦，消费者也未必愿意就此买单，所以Spotify在串流技术上也下了很⼤的功夫。若在点对点软件上抓取⾳乐，你得先要完整下载整⾸歌才能够开始收听，Spotify让⼈惊艳的地⽅是从你点击你想听的歌开始，只需等待最多0.2秒就能⻢上播放，⽆需漫⻓等待整⾸歌下载完毕。这技术放在2022年的现今，那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YouTube、TikTok、Netflix等众多平台早已实现，可是在⼤部分⼈都习惯于必须耐⼼等待下载完毕，再来⽹速也不怎么给⼒的年代，0.2秒的⽆感等待倒是让⼈眼前⼀亮。

 

再来，歌库⾥头的5000万⾸曲子在弹指间就能听到，若盗版下载，你得先在⽹上疯狂搜索，⽽且也要有很⼤的硬碟容量储存以及超快的⽹速下载，最致命的是还不能随身携带。

 

如果Spotify只是个播放歌曲的⼿机应⽤程式，基本上这些应用程式到处都是，关键在于要怎么让你发掘更多好歌？Spotify端出了⾃家最厉害的秘密武器——推荐系统。你喜欢⼀⾸歌，这地球上的另⼀端会不会有个⼈也和你同样喜欢这⾸歌？他喜欢这⾸歌的同时，也喜爱听另⼀⾸歌，于是系统推荐了那⾸你没听过但是很⼤可能合乎你⼝味的歌。

 

你可以创建⾃⼰的歌单，当你听腻了，那让推荐系统给你对味的⾳乐歌单，这从何⽽来？如今Spotify坐拥200PB（1PB=1,000,000GB）的惊⼈数据，透过这些数据可以知道⽤户听了哪些歌曲，⼜是如何收听以及在何时收听，再结合强⼤的⼈⼯智能算法，从⽽让⽤户选择除了爱听的歌曲之外，也能够发掘更多他从未听过但⼜完全符合他胃⼝的⾳乐。这尤其对很多不被唱⽚公司⻘睐但拥有⾮凡才华的独⽴⾳乐⼈来说是莫⼤的福⾳。

 

只要⾳乐够好，那就会有被听⻅的机会。

 

每周发现（Discovery Weekly）是Spotify在2015年研发出来的杀⼿锏。每逢周⼀，Spotify就会向⽤户推送30⾸完全没听过但⼜惊喜连连的歌曲。截⾄2020年6⽉25⽇，每周发现总共被播放了23亿⼩时，那可是⽐⼈类⽂明存在的时间还要⻓。这些⽤户体验都是盗版所⽆法给予的，也⾜以让消费者回头。

 

⾳乐串流平台如⾬后春荀出现，往后还有Tidal、KKBox、Groove、Joox、Youtube Music等等，尽管Spotify⾯对众多竞争对⼿，在2021年底已有1.8亿付费用户、4亿的活跃收听⽤户，⾄今Spotify的付费⽤户占据整个串流市场的31%而成为主导，远超实⼒与财⼒都富可敌国的Apple在2015年所推出的⾳乐串流服务Apple Music的15%。

 

“只要让愈多⼈听⾳乐，就有愈多⼈愿意付费。”这就是Spotify商业模式的终极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