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高中男同学问：“牺牲那么多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后悔吗？”

《爱之路》舞台剧剧照。

 

这名发问的男同学，看起来是调皮型的高中生。我反问：“为什么要后悔？如果想着后悔，今天我还会站在这里吗？”

 

说完这句话，想着这样的回应可能会顶撞或伤害他，便继续说：“我已经把自己放到最坏的打算了！可能被逮捕、住在监狱，但是出来之后仍可以是一条好汉……但是，如果在马来西亚从事艺文活动，想为社会和国家做一点事儿也会遭到逮捕，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说完这番话，我想这名同学也许会纳闷——怎么扯到“被逮捕”“坐监牢”呢？对我而言，也许最令人后悔的事，是做了坏事遭受法律的制裁和刑罚。然而，如果从事戏剧文艺工作不是一件犯法的事情，我还担心、害怕、后悔什么呢？

 

有什么让我可以不害怕且勇敢去做一件事？我想，20年前那一趟在国外的生活，锻炼了我不少。

 

2002年，我去了一趟英国，在大城小镇的中式餐馆和外卖店打工。当时，曾住在窄小、没有暖气的储藏室，每天起床后就是准备到厨房工作，包括切菜切肉、剥洋葱和虾壳，也负责煮炒和油炸食材。

 

在国外打工生活，不如在国内打工轻松自由，每一分每一秒，老板都可能苛刻地要求你做最多的事、干最多的活儿，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所有吩咐的工作。所以，当时对于一名年轻小伙子、刚走出象牙塔的我来说，为了不受白眼、挨骂，我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完成老板分配的所有工作；为了能在国外求存，在厨房流汗、流泪和流血的事件常常发生。其中，印象很深刻的是：锅中的热油倒在自己的手；切菜切走了手指的一片皮肉；盛饭菜的盒子沾了许多自己鲜红的血迹……

 

尽管在厨房工作艰苦，但这些皮外伤都没让我真正地留下眼泪。那些逼迫我流下泪水的，反而是该死的洋葱。

 

在英国，我也试过寄宿在一名某国留学生的居所，因为睡坏了他的地毯，几天后被要求立刻搬走；也曾在一间外卖店工作三天，就被老板赶走！因为老板要请的是女服务员。那时，只身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火车站看着布告板上不断更新的往返行程表，自己不知道该买去哪里的火车票？站在寒冷下雪的火车月台，不知该往何处去？为了省下每一便士作为盘缠，宁可选择露宿街头。

 

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也自然直。回国以后，我决定全心投入戏剧的工作。时间一晃已过了20年。这段20年的岁月，我没后悔投入戏剧工作，反而感谢心向太阳剧坊给我很多的机会，让我去面对和经历各种挑战，开阔视野，也见识人生百态。

 

在马来西亚从事戏剧工作，在一些人眼里看似是不务正业和浪费青春的行为，但是也有一些人给予支持和肯定，认为是一种为我国文化事业而牺牲奉献的精神。无论如何，我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任，坚持自己的理想，对未来持美好的憧憬。

 

 2003年，沈国明在英国餐馆厨房打工。

 

2004年，沈国明（左）回国筹备舞台剧《梦天堂》，担任制作人和编导。那时，公演前一周不幸遇上车祸，右脚被迫紧急动手术。休息一天后，右脚裹着石膏出院便奔向剧场，继续忙碌于演出彩排。

 

疫情前，心向太阳剧坊曾在全马多所学校呈献戏剧演出，推广校园戏剧。图为《爱之路》舞台剧之一幕，戏中演员是沈国明（左起）和陈玉美。

 

中学师生投入于沈国明的戏剧专题讲座会。